那片黄烟地

疯子

　　那片黄烟地
　　周村、张志成

时间过去五十余年了，每次回老家，在进村之前，我都会停下车子，看一看那片刻在脑子里的黄烟地。尽管那里已经变成一片杨树林子，在内心的深处，我还是把它当做一片黄烟地。因为那里面藏着太多的，太多美好的记忆。细想去，不觉又回当年，总会使人潸然泪湿。

那片黄烟就种在村头的小桥北边的，一条土公路的右侧。是生产队里的经济田，也是块很好的水浇田，到了处暑季节，就能长到两米多高。


秋天的晚上，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凉风阵阵，十分惬意。每到这个时候，我们会站在小桥两侧，手里拿着一面三角小红旗，截住所有过路的人们，让他们背诵一条毛主席语录后，才能放行。


干这个活儿，有两个人就足够了，其他人就会在公路两侧跑啊跳啊唱啊的玩儿。这些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正当同学少年。


那是一个闪光的年代，孩子们出村上学，哪怕要步行十里路，家长们是从来没有接送的。因为从没有坑蒙拐骗一说，整个社会都是祥和的。只要放了学，所有的空间都是孩子们的。


过不了多长时间，年龄小的孩子就回家睡觉去了，公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那片黄烟地里却增加着越来越多的生气。


也须黄烟这种植物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味，蚊虫很少，更没有后来进口的新品种花蚊子。每隔两垅烟之间，就有一条约一米宽的通道，是运送烟叶的专用通道，正因为里面空间很大，就变成了我们理想的秘密约会点。


“约会”这个词用在这里或许不太合适，因为我们都是孩子，虽然都是一对一对的，却没有半点保密的意识。那时候我们读书是在外村，在学校里都是红卫兵，回到村里就是小民兵，只要是合得来的同学，白天和晚上都是在一起的。


英子和我是同级同班同学，在村里又是一个生产小队，可谓朝夕相处。就是放学后打猪草，我们也是在一块儿的。那片黄烟地是我们的风水宝地，里面的麻扎菜（马蹄笕）又肥又大，拔出一颗来就是一大把。仁杏菜能长到一米多高，叶子又肥又厚实，都是人畜都爱吃得上等野菜。


到地头上，我们把劳动所得再平分一下，约好晚上见面后，就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黄烟地里有几口老井，都是高出地面，老井周围长满野花和野草。到了晚上，每口井边上都有一对同学占领，各有各人的领地，虽然不那么绝对，却也习惯成了自然。


英子和我的领地是最南边的那口井，摞起几块老砖就算是坐椅了，并肩坐着刚好，面对面坐着，能够呼吸到对方口中吐出来的热气。不管谁吃了大蒜和鱼，就只好肩并肩坐着了。说来就是那么一次，在以后的日子里，再约会的时候，谁也不会再吃那样的食物了。


那时候单纯得很，我们谈话的内容大多是学校里的事情，再就是看得什么书，议论着书里面的内容。还有我们的小民兵里面，谁家是中农，不能当副队长，谁虽然是贫农，毛泽东思想学的不好，不能当小队长等等。


那时候也谈理想，可我们的理想是现代人无法理解的，那就是长大要当好社员，争取早日入团，早日入党，好好的为人民服务。


至于谈个人的感情，那是无话不说的。其实所谓“感情”这两个字的含义，我们当中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弄明白的。尽管也知道男女有别，可理性太差，只有谁和谁好，没有谁和谁相爱的深度理解，也就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做出了许多比小孩子过家家更高一层的事情，也就在所难免了。


果然没过多久，王兵就悄悄地告诉我说：“哎，我看见玲玲和顺子抱在一起来。”过了几天，王兵又悄悄地告诉我说：“哎，我看见顺子和华子亲嘴来。”我心里好笑，这是啥新闻呀，我们早就这个样子了，要不，怎么能够经常在一块玩儿呀？”


等我们长大以后，这些人没有一对是领过结婚证的。


幸亏没有领过结婚证，听说这几个女人成家后，都变成了母老虎，说好听的就叫做女强人了。据说她们的老公都被压迫地喘不过气来，说来还真的有点后怕呢。不过见了英子她们就亲得不得了，早就把帮她老公喊冤叫屈的事儿丢在脑后了。
若干年后在同学聚会上，大家又聚在一起了。在酒宴上，王兵乘着酒兴咋呼着，“顺子和华子，你们再亲个嘴俺看看行不？”一句话招来满堂的掌声。


有来无往非礼也，顺子也站起来喊着，“王兵和玲玲，你们两个再抱一下俺看看行不？”又是一片笑声和掌声。


在这个时候，他们岂能忘了我和英子？我两个也被他们拽了出来，在全班同学面前，在口哨和起哄加掌声中，王兵激动地喊道：“亲嘴那是偷着的事儿，都这把年纪了，咱们抱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我们互相望着对方，极力地寻找着在那片黄烟地里的模样，可惜一点影儿都没有了，有的是一头的银发和满脸的沧桑。只是轻轻地抱一抱，每个人的脸上，都滚下了两行热泪。


啊——我们的那片黄烟地哟……

辽阔之海

一回首，便是好景无数，当下，自然也是。问好疯子老师

疯子

现在很少有人点评了，看到海老师格外亲切，问好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