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养牛史

高山流云

我家的养牛史
高青  郑书元
祖辈的养牛史我不知道，就靠家里那点薄地量也养不起牛，家里真正养牛得从国家改革开放后开始。

一九七八年农村实行土地承包，拉开了改革开放的帷幕，大集体宣布解散，村里的土地全部承包到各家各户经营，集体所有财产都作价处理，付钱卖给有钱人家，小到生产农具，大到固定财产，生产队的牲畜也被有钱的人家买去了，在村里当了多年饲养员的父亲，眼睁睁看到自己精心饲养的牲畜被人一一牵走，就因我家里没有钱，父亲眼含泪珠空手回到家里。

家里没有牲口，就是耕地的牛，经营一家六口人的土地，就成了一大难题，父母年龄已迈，我和妻子还年轻，两个孩子尚幼，那年秋收秋种就成了一大难题。秋收我们用小推车把成熟的庄稼推回家，接下来就是秋种，有牛家的人家自愿合伙耕地播种，我家没有牛，父亲就带领我们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人工刨地，手撒播种。当时家里的铁锨、镐头、铁耙用上了派场。天不亮我们就去刨地，铁锨镐头轮换使用，我和妻子在前面刨，父亲在后边用铁耙把刨好的地搂平保墒，整完一块就播种一块，中午饭母亲把饭给送到地里，我们在地头用午餐，累了就地躺在地里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那年秋种我们家是全村最后一个完成种麦子的户主，秋种结束，我们也累垮了，就像参加了一次战役，父亲也跟着吃苦受累，至今难忘。

第二年秋收秋种前，我们向亲友借钱，到青城牲口市场花五百多元买了一头老残牛，指望它帮我们秋收秋种。牛的个儿还行，黑黑的毛，肚子大大的，买主说老牛怀着牛犊了，说白了就是多向买主多要钱，我没有养过牛没经验，就信以为真了。买回家了的老残牛与别的牛不一样，它没有角，还有一只残缺的耳朵，真是对不起观众。牛很好喂，就是吃的多，干农活还行，就是老了没有那么大的气力。我家的牛与邻居的牛合套一起耕地靶地播种，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按时完成秋收秋种，有老牛的一份功绩。

接下来我们盼着老牛产牛犊，可是久久不见动静，父亲把牛牵到兽医站检查，牛压根没有怀着牛犊，我们上了卖主的当了，真是后悔莫及。老牛在我家几年，曾经出了不少力，也为亲朋好友干过耕种一类的农活，算是我家的一功臣。后来老牛真的老了，已经不能下地干活了，最后还是有人花三百五十元钱，把老牛当死牛买去了，卖老牛的钱为女儿上职业中专学校交了学杂费，之后家里再也买不起牛了。我们曾经去向有钱的人家去借钱买牛，他们怕我们到时还不了而遭拒绝。夏秋农忙时，我们只好去岳父家牵他们的牛来帮助家里干农活。

后来家里经济条件略为好转，没有多钱买大牛，就去牛市场花三百多元买了一头小犍牛来家饲养。要把小牛养大下地干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还要精心喂养，人力物力都有付出。家里有牛却不能下地干活，农忙季节我和妻子晚上出村向亲朋好友家借牛种地，要是借不到也只能失望而归，等到别人家地里没活了，方可借牛来家帮助收种。

家里买来的小犍牛，在我们的精心喂养和期待下渐渐发育成长。养牛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就是不能把牛养足个儿再驯练它干活，首先要从小开始驯练。为了把家里的小犍牛驯练好，先从拉力开始，因为牛一生要拉犁拉车，所以就要驯练它的拉力。劳动之余，父亲专门来驯练小牛模拟拉东西走路。小犍牛养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似乎成了一头犍牛，家里无条件用它做种牛，就找兽医把它阉割了，这样能促使它更好的发育，使其秉性驯良，以后更好的为我家出力干活儿，这时全家人的期待。
犍牛不负众望，真的长成了一头健壮的牛，犁地，拉车样样都行，它自己能拉一张犁耕地，能拉一盘铹铹地，能拉一只楼播种，不愧是一头大犍牛。犍牛人见人爱，村里人以及亲朋好友的农田里都有我家犍牛的汗水。那个年头种地全靠牲畜，机械化耕种是后来的事儿，农忙季节过后，牲畜就下岗了，整个冬天它们几乎都闲着养嫖，储存自身体能来年春天参加春耕生产。我家的家牛个儿大，消费草料要比别人家的牛要超出几倍，当时我家并不富裕，喂养一头大犍牛要付出更多的精料。根据当时的家庭现状，养不起这头大犍牛，父亲执意要把牛卖掉，家里人也舍不得，可没有办法，明年春天种地还要投资，两个孩子读书需要费用，就我那每月几十元的民师工资，犍牛实在养不起了，只好含泪将从小养大的犍牛卖掉了。我家又成了没有牛的人家。

通过几年来的养牛，我们深知养残牛不行，它虽然能干活，但赔钱。养小犍牛周期长，牛长大了能干活了，也就养不起了，我们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养头母牛划算，母牛生个小牛犊就是赚的，还不会影响地里的活儿。于是我就让舅哥帮我家从牛市场花不多的钱买了一头小母牛来家，我们指望小母牛长大后能给产下小牛犊。小母牛很可爱，乌黑的毛，一双大眼睛能读懂主人的一切。刚来我家时不吃不喝，感到一切都是陌生的，或许是离开它妈妈的缘故吧！小牛犊当时也就刚刚出满月吧？我们精心饲养小牛犊，父亲有养牛的的经验，专下心来侍弄小牛，小牛很快适应了主人家的环境，业余时间我和孩子们牵着牛到有草的沟渠边放牛，让小牛熟悉一下自家的农田，以便长大后下地干活。

不知何因，尽管我们精心饲养小牛犊，它的个儿就是不见长，要比同龄牛要长得慢，请兽医检查也没查出有何病，据我估计可能是小牛的母亲个儿也不大吧！我们把小母牛养了半年多也不见起色，指望小母牛长成大牛，产小牛犊的愿望成为泡影，最后还是将它卖掉了，也没挣够多的钱，加上草料开支，也就扯平了，只好把这个写进了自家的养牛史之中。

人们种地需要牛，养牛还得继续，我家更离不开耕地的牛。村里有户人家买了一头半大红母牛，家里无力饲养，牛越养越瘦，最后决意将牛卖掉，这时有人从中撮合，我们卖掉家里存着的三百多斤大豆，将那头瘦骨嶙峋的牛买过来，后来才知道这样的牛很难养，尽管我们付出了很多，还是不见起色，来年春天草绿时我们就喂它青草加精料，不多时牛就退毛换毛，逐渐有了成色，牛也期待的春天。到秋后我家的牛长大了。来年春天母牛发情了，交配后便怀上了小牛犊，到秋后母牛产下一头小牛犊，全家人皆大欢喜，我们的愿望实现了，在家的养牛史上也算是一个突破。

家里养的那头红母牛，不负众望，在它产下的在小牛犊三个月时，再次发情交配，又怀上小牛犊，大牛的付出很大，一边为它的孩子哺乳，一边孕育肚子里的孩子，之后母牛由于怀着小牛犊，奶水也就渐渐没了，这时家里的牛犊也长大了，自己吃草了，我们将大牛和小牛分开饲养，一是不影响大牛在孕辰期的小牛犊发育，二是驯炼家里小牛的自制能力，开始小牛离开大牛不习惯，不吃不喝，哞哞只叫，让人可怜同情，不多时间小牛也就习惯了。在大牛产犊子前，我们就把家里的小牛买了，说实在话我们从心了也不愿意忍心卖掉养了数月的小牛，可是家里条件有限不能养三头牛啊！小牛为家里挣了钱，我家的养牛史又来了一个新的突破。

我们精心饲养的母牛先后产下五头小牛犊，为家里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小牛犊赚的钱，用来作经营土地投资，还稳定了家庭的日常开支，还投入到两个孩子的学业之中。随着改革该放的不断发展，农村和城市一样在不断变化，农业机械化的发展与普及，耕地不用牛已经成为现实。父母相继离世，女儿出嫁，儿子升学户口迁出，我也由民师转为国家教师，原本一个六口之家，成了妻子一个人的土地，后来她的地也包给他人经营了。多年的母牛我们仍然饲养着它，还继续繁殖小牛犊，日经沧桑牛已经老了，它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我家。妻子在儿子那边看孙子，我在上班，家里仍旧饲养着老牛和一头半大牛，总舍不得将其卖掉。自己每天上班前把牛牵出来，在院子里放一石槽，装满上草料，一旁的水桶里放上水，足够两头牛早餐和午餐的了，下午我下班回家把牛牵牛棚里喂它晚餐。冬天到了，喂养两头牛成了问题，于是，我把老牛给了女儿家，另一头给了小姨子家，至此，我家的养牛史宣告结束。

我家从养牛开始，先后养了八头牛，有得有失，总之养牛还是成功的，养牛所付出的很大很多，与牛产生了感情，这来自它的诚实驯良和它的默默奉献精神。当看到母牛产下一头小牛犊时，我们是那样兴奋和高兴，当小牛犊由小长大牛后我们感到欣慰，在老牛身上为它体会到生儿育女的艰辛。牛是人们的忠实朋友，牛为人类社会的沿袭和发展做出了贡献，改革开放才让它们下岗歇息。现在牛成了牺牲品，它的肉成了人们的舌尖美味，悠哉！悠哉！“再穷不卖看家狗，再富不宰耕地牛。”不知此句话还有另外的注解？不忘我家的养牛史。

2018.1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