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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高青顺昌 于 2019-2-16 21:38 编辑
娘，我们想你！
高青县 刘顺昌
娘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里的尖子生，考试成绩一直保持学校前五名，想不到临近中考时，娘到坡里打草受了惊吓突然疯了。疯的不顾身体，风里雨里的跑，河水也不知深浅的趟，家里人的跟着她，怕她跑丢了。那时农村都穷，姥爷带她四处求医，跑遍了附近的医院，总算是好了许多，平时和好人一样，但说不定什么事一冲撞，她就犯病。学是上不成了，娘只好待在家里，若是不得这场病的话，娘读高中，上大学是没问题的。
娘若不疯就算是不上大学，也一定找个好人家，高个细腰，长脸细脖，皮肤白皙，面容姣好，人们都说她像电视剧《渴望》里的刘慧芳。娘疯了就变丑了，有时脸也不洗，头发蓬松，衣服脏兮兮的，原来那炯炯有神的眼也变得发呆发直，鞋子经常跑丢了，衣服被刮破了也不知道，都二十好几了连个婆家找不到。
爹小时候伤了脚落下个残疾，走路脚有点摆，人老实家里又穷，还好吃懒做，谁家的姑娘愿意跟他？姥爷就托媒人介绍，说只要不嫌娘疯就行，让娘嫁了过来。好在爷爷奶奶心地善良，对娘好，娘的病也好了许多。那个时代计划生育虽抓得很紧，因为娘有病，村里也不愿意找麻烦，娘就先后生下明、亮、梅三个孩子。在梅不满周岁的时候，爹因病走了，
因为家里穷，明没读完初中就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了，明聪明能干，头脑灵活，才开始给人家干，后来自己包活干，成了一个小包工头，明实在为人好，又讲信用，自然跟着他干活的人多，几年后在城市里按揭买了楼房，谈上了对象，这时他能钱照顾家，开始帮着娘供应弟妹上学。明处的对象是城里人条件好，他怕人家嫌自己有个疯娘不和自己处了，就没敢说实情，想等结了婚再好好孝顺娘，等结了婚，又怕媳妇嫌弃娘，想等媳妇老练些，再接过娘来住几天。可好景不长，工地上出了安全事故，明落下一屁股债，只好边干边还债，生活中还得靠媳妇的娘家接济，孝顺娘的想法也就无法实现了。
亮有哥在外干活帮衬着家，能坚持上学了。小学、中学都在镇上，离家三里多路，上小学的时候娘经常往学校里跑，犯病时跑的更勤，有时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饼干、油条硬塞给亮，才开始亮还接着，后来一些孩子们在背后说三道四，有的叫娘“疯子”，为此亮没少和那些孩子干架，但亮有点烦娘了，不愿意娘来了，不仅不接娘拿来的东西，还赶着娘快走。到了初中亮就不让娘来了，因为亮觉得娘让他抬不起头来。有一次娘非要到学校里面去，门卫拦不住，亮竟一下子把娘推到了，这天亮一节课也没上好，他都不知道今天老师讲的什么？他整天都在想，我为什么有个疯娘？我要找出那个把娘吓出病的人，非把他揍扁不可？
一家人都宠着小妹—梅，家里有一点好吃的都是先给她吃，娘只要不犯病，就抱着梅玩，那时农村磨面还是用石磨的多，娘推磨时让梅坐在上面推着转，娘农活干得好，在地里种一些青菜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卖，娘推着独轮胶皮车赶集，车上装满青菜，还抱上梅。娘称菜、算账、收钱从来都是准确无误，她若是不得病的话，一定是个过日的好手。娘自己在集上舍不得饭吃，却给梅买糖葫芦、绑头绳、小玩具。
街坊邻居知道娘有病尽量不冲撞她，对她谅解、照顾，但有的人就不行。有一次本村张二彪的孩子把梅打的“哇哇”哭，犯病的娘扯起张二彪孩子就打，张二彪赶来扯着娘的头发打，幸亏邻居及时拉开，张二彪不依不饶，非让梅骂娘“疯子”，往娘身上吐唾液，她真的照着做了，娘呆呆地望着梅哭了。梅上高中的时候，娘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学校，赤着脚跑三十多里路，提着一些焉的水果来给她，手里攥着一些皱巴巴的钱。正赶上中午放学，娘站在校门口等着梅放学出来。娘成了人们围观的重点，满脸的灰尘，头发凌乱，褂子里大外小，前襟上留着果汁的斑点，一只裤腿挽着，痴痴的样子。梅和班里的几个同学出来买饭，刚到大门口，看到一些人围着娘指指点点的窃笑，就赶紧往回走，娘已经看到了梅，大声地喊“梅——，我在这儿呢，”梅头不回头飞也似地逃回了教室，趴在桌子上抽噎着，她的同学追回来，问她那个人是谁？梅说那人自己的一个亲戚。后来梅告诉
亮和梅逐渐长大了，上学、找工作、处对象，挣的钱也不多，是月光族，连替娘还债的钱都攒不出来，后来经济稍微好了一点，也攒不多少钱，更拿不出钱给你看病，娘经常絮叨：谁家的钱该还了，谁家又来要债了，弄的她们很闹心，有时也不愿意理娘。爷爷奶奶去世后，兄妹三人也商议过，等手头不紧了，凑钱给你看病。娘有病，能供应我们上学，真的太不容易了，等自己有了要好好的孝顺娘。
一晃几年过去了，娘疯的不那么厉害了，但身体一年不如年了，没等到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就撒手人寰，临终时手里只是攥着一把零钱和几张借据。
有娘就有家，娘在家就在，回家就有个扑头，每当来到家门口大声地喊：“娘，我回来了！”娘从屋里跑出来，尽管娘脸上带着灰，身上有时脏兮兮的，但娘烧的水是那么的甜，熬得粥是那么的香。娘走后的周年，兄妹三人回来了，到家门口多么想再一次喊一声“娘，我回来了！”推开家门，只有几只麻雀凄厉的叫了几声飞走了。房子还是那么简陋，家具上落满了尘土，还是娘在的样子，她们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心里在呼喊：“娘，你在哪里？”闻讯赶来的叔婶把兄妹三人让他们家里。房子那么宽敞明亮，人是那么热情亲切，但他们就是找不到家的感觉，心在呼喊：“娘啊，我们想你。”
明有了自己的孩子，手头的钱也多了起来，想娘的心更浓，看到别人搀扶着父母逛公园，看到有人推着坐在轮椅的娘，心里在想，若我的娘在多好啊，哪怕让我推娘走一圈？围着公园转一遭也好呀？
亮一直为自己小时候在学校门口推到娘而悔恨，娘还怪自己么？娘，你抽我几个耳光吧，不然自己就不能饶恕这罪孽，假若人有来生，我还做娘的儿子，给娘做牛做马，来报答娘的养育之恩。人有来生吗？
梅看到垃圾桶旁一个精神病女人捡食物吃时，她多想跑上前叫一声“娘”啊！她想起小时候夜里发高烧时，娘背着自己往外跑，天一片漆黑，路坑坑洼洼的，娘跌倒了好几回，但双手始终紧紧抓住她，生怕她从背上掉下来，在卫生室看病回来，娘一直守着她，一勺勺的喂药，一口口的喂水。娘因有病遭到多少人的白眼?受到多少人的嫌弃?娘病一轻就下地干活，赶集卖菜，为儿女上学挣钱。梅因自己小不懂事还骂娘“疯子”，嫌娘给自己丢脸，现在想好好的孝顺娘来赎罪，娘却走了，这是梅一生最大的遗憾。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在我们紧张忙碌的时候，为什么不停一下匆忙的脚步，多陪伴娘一回？在我们拼命挣钱的时候，为什么不挤出一点钱，多孝敬娘一次？哪怕是你的外债晚还一天？哪怕是你的工作少做一个月？哪怕是你的楼晚买一年？
一切一切都晚了，娘已经走了！兄妹三人的心在隐隐作疼，心里默默地喊着，
娘，我们想你！
刘顺昌简介
刘顺昌 淄博市高青县芦湖街道教育办公室退休，生于54年10月，高级教师，大专学历，多次获市县表彰奖励。多次在省市国家刊物发表论文、通讯、征文，并获奖。主要有《人民日报》刊发的（崛起的教育强镇）、及省市报刊发表的（教育在腾飞）、（小镇办起大教育）等，写有报道、通讯、论文，小说，故事，诗歌，散文等几百余篇。
籍贯：淄博市高青县芦湖街道办事处小安定村。
现住址：淄博市高新区四宝山办事处刘西社区10#三单元102室
联系电话18678228605 信箱157386372@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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