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9-3-19 08:00 编辑
皮皮,你知道吗
博山 云止于水
昨天下午,坐车到瓦峪,小慧打电话说来吧,我给你热粘糕吃。对于粘糕之美味,是我无力拒绝的。下了车,走上崖头。皮皮开始叫起来,四五年的时间,对一只狗来说,已是足够漫长。见到它,一定弯下身来,抚摸它,它才可以安静下来。
它依旧少年心性。大叫着,喊你来陪它玩耍。它心中一定有盛大的寂寞,无从排遣。很多时候,我看到它安静的趴在窝顶上,看着远方。有时候,头蜷缩到尾巴处,于世间的一切毫无瓜葛的样子。
那一次,它病了。什么也不吃。谁路过,它也不叫。你站在它的窝前,它也没有热情。恹恹的,清心寡欲的样子。看你一眼,也是淡漠的,眼角有重重的泪痕凝成的眼屎,抱住它,用手轻轻给它清理。它轻轻哼哼叫着,撒娇一般。它心中也有诸多委屈啊,无人体谅,无人懂得。
它趴在地上,把头缩在尾部,安静极了。狗狗也会孤独,也会流泪,也会想念幼小时点居所吗?在万籁俱寂的深夜,也有午夜梦回时吗?面对脖颈上那根绳索,它怀有怎样的恐惧和无可奈何啊!
小慧带它去看病,打了针。它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要汪出眼泪来。它不挣扎,也不喊叫。似乎那针刺入身体并无疼痛。或者它看透了生命寂寞的本质,不想活了。小慧给它鸡蛋喝,每天一次,只喝蛋清。后来,它活了过来。
还有一次,它跑回来,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它的身体上有车碾过的痕迹,它曾经给一辆什么样的车压过,身体肺腑经历了怎样的剧痛?它挣扎着回来,瘸着腿,歪着身子,只要一息尚存,它就是一只快快乐乐的小狗。小慧要去北边,它瘸着,挣扎着,缓慢地跟随着。小慧说:“你这个样了,在家好好歇着吧。”它还是不听,人停下,它就不动了,人一走,它也慢慢挪移着。于是,小慧就回家了。它安静趴在门口,眼睛水汪汪的。
几年来,几易其主。从出生之所,到陶然居,到我的老家,到瓦峪收话费的姐姐家,再到她村庄中无人居住的空荡荡的家,除了送狗食一次,其他时间都只有皮皮一个。有麻雀陪它也好啊!
最初。小乖从大娘家抱它回来。用小学时背的书包,带它去卫生院打针。周末,回姥姥家就把它背在书包里。它把那个书包看成了家,那里有熟悉的温暖时光。
陶然居,偌大的一所房子,每天放学后,常常是小乖一个人。不到周五,我是回不去的。小乖爸每天都很晚才回家。空荡荡的家中,童年的小乖无处存放的孤单,我们没有陪伴。小乖已长成玉树临风的大男孩了,那个幼小的独自在家写作业,趴在窗台前看外面喧闹的孩子,还在我记忆中孤独着,让我心疼不已。小乖想养一只狗,多次请求,才得以应允。于是,陶然居成了皮皮离开妈妈后的第一个家。
它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清澈、美丽,小小的尖尖的耳朵,淡棕的皮毛,散发着小兽的清香。它更像是一只小狐。
小乖教它去卫生间撒尿。在卫生间放一纸盒,铺上一层塑料布,再在上面铺上吸水性好的纸。小乖拍拍那儿,让皮皮看。刚刚满月的皮皮,真的就到那儿拉撒了。真是神奇。
前几天,和小乖一起从家里去瓦峪,路上和他说起皮皮。小乖说:“那段时光真好,我坐在椅子上写作业,皮皮就趴在我脚底下,光着脚踩着皮皮,又软又光滑的小身体,脚也暖暖的,它安静地趴在那儿。写作业写累了,做不出题来,就踹它两下出气,它却高兴起来了,甩着头,呜呜叫着,和你玩去来。早上还未睡醒,脸被轻轻舔了一下,以为来了什么大野兽,一惊,睁开眼一看是皮皮,骂它一句,它就乖乖走开了……”
小乖沉浸在回忆中。皮皮住在他的书包里,住在他书桌下的橡木台子上,铺着一块棉褥,睡得陶陶然。
此刻,皮皮就在眼前了。曾经幼小的狗狗,虽然只有四五岁,却已生过四五胎小狗了,是一只能够护理好自己孩子的好妈妈。而今,已是狗到中年。它依旧伶俐机灵,放开绳索奔跑如飞。
它听到我们的声音,汪汪汪声嘶力竭叫个不停。我们走到它身边,它便跳起来,往你膝盖上扑,它还是那只小狗,猫一般大小,还是不稳重,看不透世事,期待着熟悉的人可以和它玩耍,抱着它,轻轻抚摸它,它才可以安静下来。
小时候,小乖教它和人握手。它立起来后腿,慢慢伸出一只前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你,那么无辜,那么可爱。
有一次,我们带它去转山。一看到汽车,皮皮就吓坏了,赶紧往开过来的车下面钻。可怜的皮皮啊,出门后,什么也应付不了。
可是如今,放开它,它可以一个人跑出很远,撒欢够了,才跑回家了。小慧的家就早大路边上。皮皮是怎样学会了躲避车辆的啊?经历了多少次被车伤害的疼痛啊?
我看过一篇小乖的日记,里面满怀深情地写了皮皮,少年念念不忘初涉尘世的孤单中,日夜陪伴他的那只小狗。
皮皮,你知道吗,我想给你所有的自由,解你的锁链,随你自由奔跑,玩累就回家,或者就蜷着身子,安静趴在大门口。可是,我也是一个居无定所的人啊,流浪在这需要全力以赴的人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