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19-3-17 20:53 编辑
缠枝杏花 临淄 宋庆法
杏花从不噶伙桃花姊妹,总是听到春风一声轻唤,慢慢睁开眼,笑意盈盈次第开。在春天的舞台上,尽占先机,脉脉含情的姿色,不知赚得了多少喝彩,可是,不等人回过神,它就在赞美声中摇身一变,托出青青幼果邀功请赏。
杏花开了,开在山间那处园子里。附近大多是苹果或桃树,花时略迟几天,杏花就成了幸运宠儿。
周日,天气晴朗,晨曦里,远远就能看到杏树林里游走的身影,听到孩童们天真的话语,闻到花间飘出的一缕缕清香。这一切,成了晒花晒娃族的乐园。
走近了,一树一树花,把青山都挡在了外面。有个成语叫“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谁想到,这杏花也能障目呢。条条树枝都高擎着一串花,蜜蜂儿嘤嘤嗡嗡,扇动翅膀,围着早开的花朵打转,有的花蕾急不可耐,在枝稍上摇来晃去摆手,一心要引起人们的注意。
花喜鹊灰喜鹊,忽东忽西,飞来飞去,“吱吱喳喳”的鸣叫,打破了山野的宁静,山间便回荡起一波波鸣声的涟漪,置身其间,叫人心醉。
向阳的山坡,杏花开得尤为密实,人倒像乘着一叶轻舟在花海里游,偶尔被风吹落的几片花瓣,轻轻落在发际,像一朵朵粉粉的浪花。
走累了,找块石头坐下,静观杏花,那俊俏的小模样,与莲花牡丹相比,它是小家碧玉;与梨花桃花相比,是胡同口探头探脑的村姑。
儿时,姥姥家也有一处杏园。小孩子不眷顾花,只盼着杏儿早一天长大。麦黄了,杏儿也黄了。爬上树就近一颗颗摘着吃,一不留神,哈喇子和树胶融为一体。杏熟透了,不能晃动树枝,不然吧唧吧唧掉下来,跌烂就不能吃了。树上没了杏儿时,就满地上找杏核,砸开用舌尖舔舔,是苦的赶紧扔掉,是“真杏仁”,就嚼嚼吃了,全凭运气。那一幕是多少年前的光景,恍然已是几十载,如今,却成了美好的追忆。
思绪回转,眼神正与女园主打个照面,她头顶遮阳帽,颈缠红丝巾,口罩遮住了脸的下半部,几乎只留两个大眼睛的空隙,两只手也不闲着。看到我点点头,算是搭话,然后就去忙她自己的事情。
禁不住问:“这么美的景色你不好好欣赏,忙活啥呢?”。
听到问话,她也没住下手头的动作,半侧脸瞅着我回答:“东行不知西行,你以为吃个杏那么容易?”
哈,杏儿在树上自己长,不用搂不用抱,自然成熟,摘下来就卖钱,有什么容易不容易的!看我困惑,她说:“你还真得是不懂呢。‘杏树十年九不收’, 坐果率高了低了都有影响,再说,杏树萌芽和花期,最怕的是遇上低温天气,遇上冻害,这一年就白劳动了。”
“那也是价格高了啊,不就弥补过来了吗?”我在坚持自己的观点。
她把半侧脸也拧过去了,说:“没有产量,高过一毛两毛是补不过来的。”
我点点头,“噢,是这么个理。”
见我服了,不再与她理论,她却来了耐心,一手抓住杏枝,说:“你猜我在干什么?”
这时节,只有花没有果,能干什么!她的指头隔三差五往下掰花,地上落了一层,补上一刀说:“你在摧残花朵。”
“不‘摧残’还不行呢。俺这是些小树,也是为防止大小年,必须得疏花。你像这根枝子上,只保留两侧向下或向上的花蕾,其他全部抹除,基部不保留花蕾;这根枝,只保留两侧的花,其余的全部疏除。”她说的一套一套的。
看着她娴熟动作,胳膊不时在枝间缠来绕去与树花共舞,如经常见瓷器上的缠枝牡丹花饰,其寓意自不必说,这位村姑,可比作缠枝杏花哩。她是这园里最美最大的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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