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又清明

德喜

今岁又清明
淄川      德喜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农历里，清明是最重要的物候。此前为黄，此后为青，青黄在此时完成接头，年景和炊烟的飘荡似乎是由此开始的。清明，更是忧愁的怀念；清明，更是不肯抹杀或是缩减的记忆。清明节就是怀念和祭奠亲人的日子，入土为安的传统习俗和理念根植于每个人心中。我也目睹也感同身受着一座座墓碑前祭奠的人们的悲愁。

是啊！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这是哲学范畴的三大终极之问。从哪来？静立茔冢默然，便会追寻到这个答案。人来自父母，父母来自祖父母，世世代代，旷世不息，然总会有根，在这里可以寻根溯源。枝繁叶茂，总有落叶归根时，这就是我们融入血脉中的眷念。难怪有人说，清明节就是中国的感恩节，清明祭祖，彰显得是血脉的传承与责任。

30年了！30年前的那个春天奶奶溘然离世。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得泪水，还不知道此后漫长的岁月里，泪水是命运的一部分。我无力看见和揣测记忆之前奶奶的生活和命运，迈着岁月的脚步，脑海中残留着奶奶生前的片段，支离破碎。很想拼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却怎么也拼不成。很想哭，却无泪。

奶奶是一把油纸伞，我无论怎么走，也走不出奶奶无雨的世界。如今，奶奶化成一座陵园的墓碑，仰望星空，我的思念穿透了黄土。奶奶啊！奶奶！心中轻轻默念着，心中一片酸楚和哭涩。清明节里倍思亲，今夜，我又看到了您，那么清晰、那么生动、那么鲜活。奶奶呼唤着我的乳名，多想扑进奶奶的怀里啊！哪怕她只是轻轻地搂着我，什么也不做。只要搂着我，听着她那平缓而温暖的心跳，就觉得无比的幸福和雀跃。只是奶奶并没有搂我，我拼命去抓奶奶的手，却怎么也抓不到，一梦醒来，泪水湿枕。有多长时间没有哭过了？细细想来，真得久远的记不清了。

回忆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的一幕幕，仿如一束光穿越幕布，那种温馨甜蜜感觉，萦绕脑海，五味杂陈，又奔涌心头。尽管你的音容笑貌已然模糊，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想你，感觉那么亲、那么近、似乎从未走远。突然决定深夜起床提笔，写一写奶奶的故事。随着那久远的记忆慢慢开启，我又看到了奶奶慈祥的脸，听到奶奶和善的音，奶奶的形象又一次鲜活起来。

奶奶是中国最后一代小脚女人，拇趾以外的四个脚趾连同脚掌弯向脚心，形成“笋”或“粽子”形的“三寸金莲”。畸形的小脚跟了奶奶一辈子，但却羁绊不了她上进的步子。

在我的印象里，奶奶总是有忙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活计。曾经以为奶奶是超人，是万能的。追随时光远去的背影，总有一些往事悄悄浮上心头，追忆着那些久远的温暖。

那年，我也就六七岁，正是最调皮无知的年龄。

一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偷偷地跑到山坡上的果园里偷吃了一顿瓜果。临走时又偷偷地摘了一个甜瓜，觉得奶奶很辛苦也很疼我，应该让奶奶吃一个。

奶奶见到后，起初以为是哪个好心的乡亲给我的，和蔼的抚着我的头让我吃。当得知真相后，谁知奶奶急了，举起拐杖就要打我。

奶奶说，别人家的东西就是一个针线也不许偷，况且你爸爸还是教书育人的老师……

我呆了、傻了。瞪着眼睛望着发怒的奶奶，这些年奶奶从来也没有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是真的了。我有些害怕，委屈的流下了泪水。

自己一颗热忱的心被一盆冷水泼的凉凉的。当我撅着小嘴走出门口，奶奶追了上来，拉起我的小手说：“走，去给人家赔礼赔钱去”。

从此，在我幼小的内心深处，知道了偷东西是个可耻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件事我一直清晰的记着，在我岁月的旅途中，一直牢记奶奶的教诲，保持善良本真的心。

那时的冬天，我会坐在奶奶的热炕头上跟着奶奶学剪纸。奶奶灵巧的拿着剪子，上下翻飞，变戏法儿似的，一会儿就剪出一个个模型，用手将两头纸抻开，顿时一个个生动、活泼、栩栩如生的剪纸呈现眼前，简直就是神来之剪。奶奶说心灵手巧学习好，长大了有出息。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奶奶教我的剪纸。

“千里迢迢在眼前，石崖垒垒不是山。雷声隆隆不下雨，雪花飘飘不觉寒。”说的是石磨。那时，看着奶奶迈着“三寸金莲”的小脚，在嘎吱、嘎吱的响声中推着石磨，幼小的我总会凑着热闹去助阵。总会推着奶奶的背一圈儿一圈儿的转，那嘎吱的石磨响声也成了我向往的声音。带给我的不仅有欢乐，也有温馨的记忆。用磨好的黄豆做的豆腐花，嫩嫩滑滑的，心急的我还未及品味就滑下肚，奶奶宠溺地笑着。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奶奶做的豆腐花那回味无穷的美妙滋味。只是奶奶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我穷极一生也享受不到这滋味了。

往者已逝，来者犹追。我知道，冥冥之中，您一定依然注视着我们，耳边仿佛又响起，夕阳西下，奶奶那悠长的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小开儿啊，回家吃饭了！多想听奶奶再喊一声啊，可惜永远也听不到了。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头子孙来？”你回家上坟了吗？
拂堤杨柳，草长莺飞，天堂里的亲人，你们还好吗？

高山流云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追忆奶奶，寄托子孙的一份祭祀。

德喜

高山流云 发表于 2019-4-4 19:50
岁岁清明，今又清明。追忆奶奶，寄托子孙的一份祭祀。

感谢高山流云老师的留言鼓励，岁岁清明，今又清明，清明节祭祖是血脉的传承与责任，祝老师文丰笔顺！

千山暮雪

读完此文，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我小时很皮，有一次偷拿了她给我弟弟做的围脖子，被她拿着拐杖挪悠着小脚追到学校。外婆是个慈祥而又严厉的人，想念天堂的她！

德喜

千山暮雪 发表于 2019-4-5 20:23
读完此文，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我小时很皮，有一次偷拿了她给我弟弟做的围脖子，被她拿着拐杖挪悠着小脚追 ...

近来比较繁忙，回复晚了抱歉。问好千山暮雪老师，祝你写文快乐。

晴儿麦田晴朗

对奶奶的追忆真情感人！

玉座珠帘

情真意切，感人美文，学习了！

深山樵夫

清明节怀念奶奶的心情深蕴文中，令人感动！问好德喜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