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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9-4-26 16:02 编辑
无计留春住
博山 云止于水
小巷一夜春雨。清晨，是啁啾的鸟鸣唤醒了我，窗台上的长寿花斜斜地开着深红的花朵，听了一夜的雨声，那些鸟鸣早已经封印在了每一个花瓣。
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地上湿漉漉的，清新的空气拂面而来。信步走出院子，空山新雨，天地万物都洁净如洗。方塘边上的杏树，叶片生出，逐渐茂盛，青杏虽经了倒春寒，却未受损伤，隐藏在叶间，悄无声息地生长。
那日散学，邻居的奶奶过来找娘玩，拿着一个交叉，拄着一根拐杖。进来就坐在了门前，我蹲下来，听她说话。她伸开手掌，把三个小杏放到我手里，说你爷爷给我的，我不敢吃酸，可吃了一个还怪好吃。我看着青杏，细细的毛绒，不过一个银杏果大小。我擦了擦，轻轻咬开一点，极淡的青涩在唇齿间弥散。拿在手中看，洁白的杏仁还是水样的，一层薄薄的玉色软皮中微有水分，还要经历几个多月的生长和黑暗，才可以慢慢生成坚硬的核桃。
杏树上满是水珠，圆润欲滴，洁白中洇染了绿意。远处，是此起彼伏的山峦，身在故乡，无论站在那里，似乎都是在山的包围中。
奶奶家的菜园子里，葱葱茏茏的一片，刚刚长高的蒜苗，要开花的菠菜，挺着翡翠般的长杆子，已是老的不能下咽了。小葱绿油油的，韭菜散落在水塘周围，竟有几分兰花的韵致，邻水照影，花来衫里，似乎是刚刚见到的风景，此刻，那落花，那在水塘里添了几分柔美的落英，早已不见。
再远一点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前一阵，放学了，看爹在田里耕地，耕完了，就坐在路边的石堰上抽烟，头上是一棵还未曾从冬天醒来的树，一个人环抱不来。远远看了一会，不知树上花开了没。因没有嗅到浓郁的花香，以为花期未到。
娘煎了水饺，白色的水饺皮上是一层金黄，娘知道我喜欢吃酥软的。盛了一碗粥，喝完后，背着背包向娘道别，出门而去。
大街上还是安静的。溪水无声。河岸上，令人羡慕的榆钱，有了一簇簇的黄花，那些嫩绿的榆钱也老了。因为斜斜生于水面，无人可以触及，得以在光阴里慢慢枯萎，淡黄的花和初生的绿叶交错在一起，既有有美人迟暮的沧桑，也有怜香惜玉的慰藉。等那些淡黄的圆叶飘然而下，随流水而去，会择一处落脚之地，发芽，生叶，长成一棵水之湄的树，再次临水照影，自得其乐。花下，水中溯游从之的鱼儿只从记忆里游过，有一闪而过的鳞光，自由、灵动。
车在烟雨迷离中浮动着。路两边的树木氤氲在雾气中，有江南的韵味。
快看，远山皆在乳白的雾中。流动中，渐渐上升，山头隐隐，真想跳下车去，找一处山崖安坐，看云起云散，细密的雾皆似霰，入云深处沾衣。无声无息中，自然的轻柔和熨帖安抚了劳碌之身。
而我不能停留。来不及看够山间萦绕的轻纱，车忽转而去，折到往南的路上。我收回目光，却见一树淡紫的枝丫正横生于前。往南博山火车站去的路前，山崖上竟旁逸斜出一树梧桐花，隔着窗户，嗅不到那萦绕在记忆中的气息，却觉得那气息自胸中沛然而出，柔软而有力量。
下车后，我径自去了东边的花林，昨日还繁花似锦，阳光下，闪闪烁烁的光晕中满是甜香，风动花影，每一朵花都在与我密语。此刻，一地落花，树上每一朵花都显出枯败之象，却依旧傲然于花柄之上，还有一二花瓣润泽如初开。树下，是落英满地，静静安眠在草叶上，枯草间，尽是从容和安谧。
走在花林中，幽淡的香息中满是水汽，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打开来，感受花木的温润，我相信她们一定记得，那个日日来花树下与之凝神的女子。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而落花亦美，像是眼前，让人忘记身之所在，轻盈得如同一朵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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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23 17: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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