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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忆(原创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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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8 16: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包泉敏 于 2020-1-9 09:18 编辑

此情可待成追忆
桓台 包泉敏

昨夜,我突然梦见父亲,他依然还是身板健硕,大眼睛炯炯有神。

父亲在生日前夜突然出现在我的梦乡里,该是何故?

如果父亲健在,今天当是他老人家77周岁生日。可是,父亲已经走了三年多,永远也收不到儿孙们的生日祝福了。

三年前的深冬,父亲不慎摔了一跤,致使颅内大面积出血,前后两天时间,一句话都没留下就走了。父亲走了,从此将无尽的悔愧和哀思留给了我。

父亲是个名符其实的兵团老人。他高小毕业,其实就是上了几年小学,识文断字而已,17岁那年,也就是1959年,正逢“三年自然灾害”,父亲便依奶奶嘱托,去新疆投奔了在那里当兵的姑姑和姑父。之后,便在新疆参加了工作,建设兵团,结婚生子,最后,连骨灰也埋在了那里。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很糙的人,在生活方面不太讲究,吃饱穿暖即可,很容易满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只要有好吃的,天天都是过年”。在情感方面更是粗糙得很。他脾气不好,长着一双大眼睛,还有一副大嗓门。小时候,我们惹他生气,他只要吼一声,我们几个立即就闭嘴了。

虽然脾气不好,但作为一名有着46年党龄的老党员,父亲做事非常讲原则。他曾经是所在企业第一批被派到上海学习(1960年4月至1961年4月)的技术工人,先后担任过厂里的修理班长、副厂长。他在工作方面一丝不苟,出了名的严厉。特别是当了副厂长以后,他那双大眼睛和大嗓门的威慑力真正发挥到了极致。父亲2002年退的休,退休多年后,我还曾听大嫂说,当时厂里那些调皮捣蛋的年轻人都特别害怕他,尤其是那双大眼睛。

我是家中独女,有二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弟弟七岁那年得了猩红热早夭,我就成了家里的老小。相对于两个哥哥,父亲对我要宽容许多,可能是因为我是女孩之故吧。他很少给我们讲大道理,但对我们管教却很严,对我们进行管教的方式也很直接:巴掌。记得我七岁那年,有一次被我家隔壁一个老太太冤枉,说我偷了她家的梳子,并告到我父亲那里。当时我们住的是平房,一排房子住五六户,中间没有任何遮拦,串门就和进自己家差不多,很方便,加上住隔壁,所以老太太就怀疑是我偷的。父亲听了老太太一面之词,不分清红皂白就把我拖进家里,关上门照着我的屁股就是一顿臭揍,用的是巴掌。辩解无用,我就咬着牙由着父亲打,一声不吭。说也奇怪,挨了打,第二天我就发起了烧,大病了一场(估计是憋屈的)。没过几天,老太太梳子找到了。父亲肯定心里很后悔,却啥也没说,但从此再没打过我。这是我一生当中惟一、也是最后一次挨父亲打。虽然我是被冤枉的,但是父亲的“暴力”行为起到了应有的警示作用: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得挨打!

我的小学一二年级是在厂子弟小学上的,从三年级开始直到初中毕业就在营子校上,高中则在团子校上。新疆自解放后就一直是兵团建制,现在依然如此。行政建制依次是师、团、营和连队,当时的营子校就相当于这里的乡镇中学,团子校则相当于县里的高中,比如桓台一中,而师子校当然就是市里高好的高中,比如淄博市实验中学。

和父辈的同龄人一样,自从上学以后,父亲就几乎没再管过我们兄妹几个,他认为,把我们送进了学校,就应该让老师来管,与他关系不大。在我的记忆中,除了从家里获得了基本的温饱和善恶、是非观外,其他知识几乎都是从学校里、书本上和社会生活中获得的。当然,父亲也有他的教育理念,他经常告诫我们: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历史自己写。后来,我渐渐悟出了父亲说这话的深意,其实就是在告诫我们要自强、自立、自信。如今,我又把这句话送给了女儿,希望她也能成为一个自强、自立、自信的人。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能考上高中就很不简单,家里出了一个高中生可以说是全家人的荣耀。我们那届初中应届毕生有三个班,共150多名学生,考上高中的只有12人,我和我二哥同一年考上(二哥是复读生)。我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顺风,但考大学时却波费周折。记得我参加应届高考时,我的班主任马超越老师还为我争取了一个师级(相当于市级)三好学生名额(高考可以加分)。可惜,那年我考砸了,辜负了马老师的期望。我不好意思再见他,就去其他团场子校复读了,先后复读了两年(中间工作过一年),最终以高出重点线一分的成绩考上了陕西师范大学。在去原团场学校拿录取通知书时(借读生仍算是原团场高考生名额),我才再次见到了马老师,他自然早已知道这事儿,自是欣喜万分,连连夸我很棒,工作了一年居然还能考上重点大学。虽然是“高五”毕业,但那时我还是很得意的,总算是给了班主任老师和自己一个迟到的交待。

大学毕业后我就来了山东,离开了家乡,也离开了家人。和各种时代造就的“漂”一样,我在“漂”的同时,也在努力地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风雨兼程中,我用脚丈量着生命的厚度,用心感受着生活的温度,努力地汲取着生活的赠予,也被动地接受着生命的褫夺。对于前者,我积极主动,而对于后者,我只能被动接受。特别是父亲的突然去世,完全是给了我当头一棒,打击远远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呜呼,哀哉!

痛定思痛的间隙,我甚至在想:相对于失去至亲,自己当年的的远离是不是有点自私?

30多年前,当我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地奔向自己选择的生活道路时,我不会想到,几十年后会有这么一天,我必须要独自面对突然失去至亲的打击,慢慢咀嚼、消化因此而产生的所有懊悔与苦痛,无人可以替代;我甚至没有想到,父母终究会有一天会永远离开,而只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抱负,如何以理想的方式达到目标……而当有一天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一切都已无可挽回……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一晃儿,父亲就走了三年多了,除了眼前经常会闪出父亲临终前那消瘦的面孔,以及深深的自责,时常萦绕于我脑际中的,还有关于父亲的一些记忆片断:有他老人家给我们烙的那满院飘香的韭菜饸子,用牛油给我们炸的又酥又脆的馒头片,用铁锅做的有些糊锅底却香喷喷的羊肉抓饭,还有给我们兄妹几个车得很周正、头上还安着一个钢珠、令无数小伙伴羡慕得不得了的木陀螺(这里叫猫悠),以及以及亲手为我们打制的、伴随着我们度过了无数快乐童年时光的雪爬犁,而最多出现在我眼前的,还是父亲的那双大眼睛……

生死无人能卜,伤痛和自责也于事无补。生之为人,早晚都会面临离别的时刻,这是人生的悲剧,也是每个人的宿命。既然如此,慢慢学着释怀吧!让所有温暖的记忆留在心底,同时,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天!亲所亲,爱所爱,不让时光虚度,少留遗憾在人间吧!

这,或许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与祭奠!
难道,这就是父亲在生日的前夜出现在我的梦里,想要对我说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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