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春天里的一次约会》

天佳

       清明早过了，假期过得混混沌沌。四月，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个混沌的时间段。比如——愚人节。不过，愚人很好玩，愚人节却不怎么样。在接连几天的更加混沌中，有些东西却渐渐清晰。把甚至自己心绪上蒙的一层东西揭掉之后，剩下的只是露骨的现实与无聊，比如考试。嗯，我叫它做“等待开发的盐碱地”。
      “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A听后这样教育。
        A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没听见，导致当室友把我叫醒然后我给她打电话然后她不接然后我又继续打电话然后她又不接然后她又打过来时，我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姓陈的你给我跳下来，不然小心你的狗头！”
我住六楼。
还有，我喜欢A。
今天约好出去逛街。
        A送过我一本诗选，是论斤从东门的小摊上买的。她留下了小说月刊时代影 视萌芽杂志甚至是中国军事，单送我这一本诗集，说是我缺少文学素养，得好好 补补。记得她说最喜欢辛弃疾，原因搞笑的可以，只是因为当初第一次看这个名字时觉得好玩--“心气疾（病）”。她还在里面画下了好多诗句，嘱咐我一定要背，好可以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中午能在她被太阳暖得舒服至极突然无聊而且一定是无聊时能背个把诗出来给她陶冶陶冶。“呐，你至少要背到这。”送我的时候她指着书里面的一个地方。我拿过来看了看，记住了那句“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是辛弃疾的《玉楼春》，不出所料。
      “鳞次栉比的世界是一条柳暗花明的河。”走在护城河边时我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句。然后趁势仔细看了看那些不在发灰的枝条，以及那些到处“大小便”的大小鸟，感叹道“春天来了，小鸟啁啾。”A听到后咯咯的笑，说我只关注天气预报，不记得春夏秋冬，春天过了大半了都。突然想到除了春节自己竟真的不记得说过甚至想过“春”这个字眼，真惭愧的很。小时候都“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长大了却迷糊得很了。
       护城河东边一点有个公园，小树亭子一应俱全。情侣遍地都是，女的婀娜多姿。A敲我的头说我只能看她，然后走着走着突然说：“前面那个男的长的真像那个谁，就很帅那个。”我说我想掐死你。
       太阳很好，突然觉得出来走走很不错，倒十分感谢这么早把我叫出来了。坐下的时候A要我背首诗来听听。特意整整衣衫，挺直喉咙摇头晃脑：“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背出来觉得自己特厉害，恨自己太有才。
“还有呢?”
“没了。”
“敢情你就背了这一句？！”
       我闭着眼睛，等待着劈头盖脸，却不见动静。过了好久，睁开眼却看到她瞳孔放大，鼻翼翕动，嘴巴微张。“得，这姑娘傻了。”
“呸！你才傻了！”
“那您这干嘛呢？“没有理我，独自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 再回过头来时却是一脸的柔情。我竟然觉得别扭得很。
“我独游于天际，如一朵流云……”一步一句。
“凌空于谷峰，飘然然悠闲。忽地，我看见了一群，一簇簇金黄色的水仙……”
………
………
“一瞥去便是一万朵，轻舞中花首频颠簸……我——久久凝视——但毫无答复……”
一诗完毕。
      微风从护城河那边吹过来，撩起她的头发，突然觉得这姑娘那么漂亮。我坐在她的身后，眯起眼看着映在阳光里的这个轮廓，在诗句末尾的那个句号碰下来的余音的芬芳与惆怅里，看着那个背影，飘飘荡荡若即若离……然后，我觉得她是在装大头蒜。不过，装得那么好。
“春天了呢？”我故意大声说。“嗯，大半春天呢。”郑重其事的回答。
       A很好，春天里的A更好。春天里背诗的A好上加好。好好看看那本五块钱一斤买来的诗集。然后再某个春天里的永不凋零的阳光明媚里说出不一样的阳光明媚吧。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