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宋庆法 于 2020-4-29 12:19 编辑
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临淄 宋庆法
溡水的汩汩涌泉和两岸芦苇已经消失多年,现今只有雨季里才会顺河沟流淌些雨水,偶能听到几声蛙鸣。
随着旧村改造的变化,往昔小镇主街道的繁华几近落幕,店铺大都迁往别处经营,在夕阳的余晖里,还能见到几个年迈人的身影在走动。
年轻人出门,自然是驾车走宽敞马路,很少从又窄又脏的这个路段经过。这日,朋友说有家店铺门前的玫瑰花开得正盛,我们开车拐进这条乡村路,远远地就看到那一溜花开。下来车,目光被花儿吸引,径直到跟前看,是一些很普通的玫瑰,有笑脸盈盈的,又欲语还羞的,在这街上也独成一道风景。
我们在欣赏议论这些玫瑰的时候,听到店铺内传出很有节奏的声音,仔细辨别,声音是那么熟悉,似乎又是那么久远。抬头看店铺门面,也没悬挂什么招牌,里边藏着一屋子神秘。
同事比我还好奇,伸手掀开闭合的塑质门帘,我们站在门口往里瞧,房间不大,满满当当摆放着四台织布机,就是原先农村家家户户织布的那种,只是织布机的尺寸略有缩小,也不再是木制的,全是金属管构造。织布的是几个家庭妇女,她们坐在织布机上,手里的木梭随着节奏,来来回回在密密经线里游动,织好的条纹布被卷在胸前辊子上。织布算不上力气活,手脚没有闲着的时候,一下一下配合起来才行。驻足一旁,耳朵里像听一场乐器演奏。
营业执照上写着女店主姓马,属于小巧玲珑的那种,见到我们后,不住地介绍老粗布的好处。我这样年纪是穿老粗布过来人,问她:“你们织的都是棉线的吗?”
她指着另外两台织布机说:“这些是化纤的,仿棉线,外观上看没什么区别,手感就不一样了。”
我摸了摸成品柜的样品,两相比较没有粗糙感。她说:“纯棉线的老粗布,夏天出汗不贴身,铺在床上不热,比凉席受用。”
她的意思我明白,无非就是鼓动着我们买她的产品,两个同事还真被她说软了,挑了件相中的床单。我对老粗布没有什么好感,就只顾拍照,在我拍放在纸箱里的线穗子时,女店主说:“线穗子有啥好拍的,丑不拉叽的。”
“这东西估计年轻人叫不上来,也不知道缠成这个形状是做什么用的。”我说。
在地上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台小机器,我端详了一会儿说:“这是不是一台纺车?”
她说我猜对了。只是这纺车与原始的大相径庭,是齿轮与链条传动的,找不出原始纺车的影子。
我们离开时,织布机的声音让我想起了《木兰辞》,“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唧唧声在,机杼声在,织布女不再叹息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过去的时代,家家户户都能听到织布的动静,织成的布是白色,要送到染坊里去上色,若做被褥还要印上花,咋想起来有点青花瓷的意思。有部电视剧叫《大染坊》,有句成语叫“染坊里倒不回白不来”。
小时候穿的衣裳,几乎是清一色的老粗布,稍大点了看人家有穿着咔叽布、人造棉的,羡慕得很,对老粗布衣裳厌烦透了。现在想想,那时候能够有衣穿就不错了,一件衣裳要经过多少到工序,老母亲要忙活个多少日日夜夜啊!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老粗布绚丽多彩的图案巧夺天工,它无静电之烦恼,今天仍然受到很多人的青睐,据说因线粗纹深,布面能形成无数个按摩点,对人体皮肤起到按摩作用,好处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