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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系柳泉 博山 李常萍 柳泉，每读起二字，已是无尽诗情画意。柳丝飘拂，泉水清清，在冰冷的石碑边起舞，流动，别情依依，柔情万千，黯然销魂。此际，我们还是想起长袖阔袍，面目清俊的先生。 常常从蒲松龄故居门前经过，却未曾真正去当年先生饮食起居的地方。依旧是清明天气，周六随研磨人和初一八个班的孩子们一起去祭奠，追寻。在众人散去之后，避开那刻的热闹和喧嚣，一个人独自流连。先生的雕塑，栩栩如生，闲适，悠然，淡定，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与先生对视，如沐春风，在朴素的衣衫下，我读到的先生是高贵的灵魂，傲然于红尘之上。 踏入三间茅草房之内，简朴、安静，一如当年。恍然，看到先生在深夜，燃一豆灯火，在悄然无声里，写下寄托孤愤幽怨的文字。 我最喜欢其中关于爱情的故事。秀美出尘的女子，不食人间烟火，是鬼，是狐，是妖，却一往情深，感君那一回顾的多情，抑或举手间的相助，宁愿用多年的修行甚至生命去爱，去付出，即使遭遇薄情，亦飘然而去。迂腐深情的书生，不谙人事，不解风情，抑或凛然正气，都会被真情所感所动，投入地去爱，何等幸福！张国荣和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如此生动地演绎了人鬼情未了、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让人在光与影的交织中，潸然泪下。聊斋中的故事，形形色色，人间繁华与寂寞，俗世百态，爱恨情仇，宦海浮沉都在貌似荒诞的叙述里一一显现。这注定了先生的伟大，用无尽寂寞，用饱经忧患沧桑的笔触，用一行行浊泪，赢得生前身后名。 默然，良久。此刻，是否可以穿越无尽时空，与先生相对? 先生是性情中人，爱别离啊，无尽情意超越别离，方令人深悟爱的真谛。繁华一瞬间，爱和孤独，其实都是永恒的。 四月，北方的天气依旧乍暖还寒，最难将息。就像去岁，就像今昔，每到春来，疼痛还依旧。天气似乎也懂得心灵的寒意，迟迟不肯把江南的烟花如梦呈现眼前。就像想起你，淡淡的欢喜，总是夹杂着瑟瑟的冷寂。院内，西府海棠花未开，含苞的蕾，娇羞欲语。展览厅门前，两株白丁香已渐次开放，莹莹的白，暗暗的香，团团簇簇，把无限心事付与清风。而我们，轻轻走过，却无法感知，那流逝的光阴里刻骨铭心的爱恋，听不到耳边柔情低语。先生生前曾有怎样婉转凄美的爱情，才得以如此深谙爱的况味？ 石桥，流水，花树，浅草，知我者尽在山水草木之间。 我不去收藏各种版本的《聊斋志异》，只愿将那些故事读懂，在默默前行的路上，可以感受到有一个人心灵的相伴，拂去了那些忧伤寂寞。 离开，有些恋恋不舍…… 其实，我们所眷恋的人，常常是因为他们的声音，他们眉目间脉脉的温情，那手抚过发丝的怜惜，那份相对无言心灵已感应的默契，那读过千遍万遍还想读还会感动的信息，那说话时不经意的呵气和叹息，那离去时黯然孤单的背影…… 穿过古朴的石板路，再次走向那熟悉的聊斋宫。喜欢看路边小摊上形形色色的小狐狸，清澈如水的眼眸，仿佛流转无限的情思。仿佛在转身的片刻，忽然与你相对，千年的记忆纷然而来，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空气里少了如泣如诉的说聊斋，我安于这样的静，安于这样静默地行走思考思念。 狐园。紫丁香在暗暗开放，幽幽的紫，淡淡的香，不经意间便有了几分沉醉。临山而居，这也是先生常常流连的地方，是当年周村毕先生家的院落。30几年，先生寄人篱下，却手不释卷，在设馆教书之时亦著书自娱，释心中块垒于文字间，完成了他生命的升华。闲坐山间小亭，物我两忘，浑然忘却人间悲苦无常。怪石嶙峋，曲径通幽，花木扶疏，在山水草木之间，先生得以自由幻想，与鬼狐神怪心灵交汇，倾谈，懂得。院里杏花已凋，落花满地，人已归去！轻轻踏过，恍若听到花的低语。玉兰花树下，亦是花瓣片片，捡起一瓣，绫绡般光滑，玉般温润，在最灿烂的时候凋落，把梦植于花树下，待来年，再开出一树娇媚，开出一树芳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若，人间的情感，为我们所珍惜的流年，也可以用一朵花开的时间去等待，是否依然美好？ 我看到了从前养狐的所在。只剩下，空空的庭廊，狐去园空，万般萧瑟，白狐，充满灵气，仿佛是纯净的化身。洁白柔软的毛羽，清秀的面容，澄澈的眼眸，恍然间，就是那白衣飘飘的婉美女子。远离邪恶，无关情欲，有的只是纯净的爱，如同一双柔软的手，抚平心间的浮躁与孤寂。你可以在漠然的尘世上，感受那份灵魂深处的清凉温润。那是爱，无须真正得到，不用朝朝暮暮，只要所爱快乐已经足够，刻在心底的那份思念，即使傻丫头从来不说，你也会懂得，是吗？ 狐园门口，一间西厢房，有一位全国著名的书画家在现场泼墨作画。我轻轻走进去，墨香，暗暗沁入心灵，喜欢这样的气息。看看地上一幅幅字，感受笔墨淋漓间的那份豪逸。静静地看着那书法家在旁若无人地临帖，我拿起书帖，是王羲之的。暗想：在此熙来攘往的地方，可以静心写字作画，可为大家了。 “看中了哪一幅？”这人定力看来还不够！我心里在笑，呵呵。 “您的字写得行云流水，很飘逸。”我说。 “谢谢，看中了哪一幅可以商量？” “您有自然山水画吗？”我指着墙上的牡丹图问。 “很少，那种画很费工夫。”他早已停下练字。 高贵华丽，雍容典雅的牡丹非我所爱，我独爱空谷幽兰和寒梅在雪啊。接下来，他说可以买一送一，送一张虎字，300元。忽然之间，我明白了，为何有一种感觉说不清，原来是字画里的那份功利心使字画染上的世俗。原来，我们聆听音乐，欣赏书画，多的是对其中心灵的听读啊！ 沿着石阶或顺着蜿蜒的小长城走下去。榆叶梅开得如此灿烂，一树嫣红，如酡如醉，引得许多游人在此留影纪念。柳泉前，柳色青青，柳枝在春风里曼舞，清澈的泉水汩汩溢出，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故天下莫与之争，柳与水在此可谓相得益彰，柔若无骨，却坚韧无穷，飘飞于寒冬，发于早春，穿越千古千万里。 聊斋宫是这个游览区最宏伟的所在。一路而去，在山石之间穿行。忽然，堕入无尽黑暗，幽冥深处。这就是地狱吗？浮世的磨难，轮回里，该去往何处？暗暗里，冷森森，忽然，娇娜恍若从天边飘落，只是没有那笑声。奈何桥。转眼，就到了这里，我们注定要踏过这里，再重新开始轮回吗？能否，在此岸和彼岸交错的瞬间，让我们用今生来完成来世的轮回？渐渐有了光亮，转过幽邃，眼前是一座登往天堂的石阶，高高的，仿佛真的可以抵达那个被很多人神往的地方。静静地，仰望，我期待，真的可以给你一座可以去往天堂的阶梯，让你去寻…… 走出“天堂”，再次回到现实的真切里。当我把数码相机对准石阶上的人们，准备拍摄的时候，相机却没有电了，浪费了研磨人和学生们的表情。我想：这就是尘世，拒绝一切的幻想。 而我，还在想《求佛》中那句歌词：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希望可以感动上天；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当我再踏过奈何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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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3 07: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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