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沧海笑,英雄竞折腰。逐世纷纷潮,何羡庙堂高? 江湖这个词,最早入耳还是从金庸笔下的小说中。小时候,喜欢看《射雕英雄传》,几个伙伴挨在一起,随着情节喜怒哀乐,或笑黄蓉痴,或叹郭靖迂,沉浸其中,不得自拔。稍大,喜读古龙,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令我小小少年也摇头唏嘘,短叹人生。小时的江湖是童话般的梦境之地,看不透武林是多大的一片森林,更不知江湖中寄托了多重的一舟漂泊。 江湖是一汪天然的水泊。《庄子-大宗师篇》:泉涸,鱼双与处于陆,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据说这是江湖的第一出处,隐约间勾画出了泛舟其上的逍遥。庄子是属于江湖的,在诸侯遍地的年代,他脱离世俗的纷争,翩然于一方心灵净土,演绎道家风尚。有着大鹏高展的志向,有着鲲鱼深潜的隐逸,偏安在一隅,过着自己自得的生活。 庄子对待死有着比侠客还要自然的从容。当其妻亡时,门徒好友前来奔丧吊唁,而他却“鼓盆而歌,送妻升遐”,面无悲色,面对惠子的诘问,庄子用道家的死生轮回之道做了解释“故人之生死变化,犹如春夏秋冬四时交替也。”至于庄子自己,更不怕死。一次,老庄子骑着瘦马走在荒原上,顾目四野,但见哀鸿遍野,骷髅遍地,天色渐晚,庄子走到一颗枯藤缠绕的老树下,想找块石头坐下休息,忽见树下草丛中露出一个骷髅来。庄子走近去,用马鞭敲了敲,问它道:“先生是贪生患病而落到此地步的吗?还是国破家亡、刀斧所诛而落到此地步的呢?先生是因有不善之行、愧对父母妻子而自杀才到这地步的吗?还是因冻馁之患而落到此地步的呢?亦或是寿终正寝所致?”说完,拿过一骷髅,枕之而卧。不一会儿,便呼呼入睡。 单凭这一点,庄子的逍遥,庄子的自在,难道比不过李寻欢们吗?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千百年来,江湖的无奈,无不演说着世事的艰辛。范仲淹的一首《岳阳楼记》道出了世人的浮沉心态:“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夹在世俗之间,进一步步履维艰,心悸气短;退一步隐居一角,心有不甘。挣扎在名利之间,徘徊在世俗之上,挨刀争斗在所难免。江湖之上,本应是淡薄名利,烟渚孤舟的生活,因为有了惠子、山涛、范仲淹们的入世风范,才有了庄子、嵇康、范蠡们的出世风骨。 江湖,绝不是一瓢快意恩仇一笑泯的清泉,它只是一汪沉沉死水,追名逐利的沉到了污浊的河底,明哲保身的漂浮在了清淡的水面,浮沉于中间的,是在世俗名利间摇摆的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