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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壹点六十 于 2015-6-16 10:24 编辑
兰婶家的豆腐
博山区/刘国峰
兰婶家的豆腐依然运用传统的手工制作工艺。一口大号铁锅,一套祖传的木制模具,一坛发酵的老酸浆卤水,依借村里的石碾、石磨,兰婶的豆腐一做就是几十年,不管刮风下雨,从没间断过。每个清早,便能听见兰婶敲梆卖豆腐的声音,而我的童年也是伴着这豆腐梆声度过。
纯手工豆腐的制作过程繁琐劳人。黄豆要用石碾压成豆瓣,去其豆皮,再用清水浸泡,然后上石磨,研磨成细细地豆糊。烧锅上水,将豆糊倒入锅中搅拌均匀,期间的空闲还要挑选黄豆,下午碾压好备第二天使用。锅里豆糊烧开时停火,然后用木屉放在大瓦盆上,一人张好细纹布做的口袋,另一人将滚烫的豆糊,一瓢瓢被舀进口袋。这道工序便是过滤豆渣,形成原味豆汁。直到最后一滴豆汁挤净,再重新倒回锅中上火烧开,然后点入老酸浆。当然这里是最为关键的一步,因为豆腐的品质好坏火也取决于火候的掌握,就如烹菜,所以兰婶从来都不愿透露。
每到此时,兰婶便开始准备四周钻有很多孔的木制模具,放在大盆的木屉上,铺好一整块洁白的大纹布,等到锅里的豆汁点入老酸浆,逐渐清浆变成豆腐脑时,将豆腐脑一瓢瓢舀进模子里,清浆透过纹布从模子四周的孔流出。最后待清浆不再自流,将搭在模具外边剩余纹布的四个角,翻进模子里边平铺盖好,再覆上大小合适的木板,压上一块方正的青石,用外力挤压摸子里的清浆,最终便形成了方正大块豆腐。
不仅仅做这种传统的豆腐,兰婶的男人还喜欢钻研,在他手中,豆腐花样翻新:腐竹、豆腐皮,豆腐干。最为奇妙的是他竟研究出了五彩豆腐,红豆腐,绿豆腐,紫豆腐还有黄豆腐。这个兰婶倒是没有保留,只是其中各自加了胡萝卜汁、芹菜汁、紫薯汁、南瓜汁。因为兰婶家的豆腐花样多,而且味道和营养更是没得说,所以被大家赞为“豆腐西施”。
兰婶家的豆腐丰富了四里八庄的餐桌,生动了我们的童年。依稀记得小时候,不是买豆腐,而是换豆腐。顾名思义,换豆腐便是乡人们拿自家种的黄豆,去换兰婶的豆腐、豆汁、豆腐脑。小时候时常满街端着黄豆追着兰婶换豆腐,每每也总会调皮地再跟她讨要一小块填在嘴里,而后拌个鬼脸撒欢地跑开。兰婶的豆腐点浆秘方不外传,却每次都能微笑着满足我们小小的私欲和馋虫。
一斤生黄豆换两斤豆腐,利润并不是很多。兰婶便用做豆腐剩下的豆皮和豆渣养肥猪,又无形中节省了一份饲料,添补了一点收入。兰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做着豆腐,一家人的日子也算过得红火。
而前年一个雨后的清晨,突然便听不到兰婶卖豆腐的梆声,隐约听到一阵阵微弱的哭声传来自她家传出。妻子说是兰婶男人突发脑溢血去世了,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心痛之余,也隐隐有所担心,以后恐怕再也吃不到兰婶美味的豆腐了。
兰婶的豆腐棒子更是沉寂了数十天,村人都跟丢了一样什么宝贝东西般,整天失落落的。习惯了听着豆腐梆子声起床;习惯了满街追着豆腐棒子换豆腐;习惯了祥兰婶微笑着把一小块豆腐塞入小豁牙勾起食欲......
某个清晨,久违的熟悉的梆子声,随着东山顶的一片霞光突然地荡漾开来。村人如同过节一样,齐刷刷打开了院门,孩子们也早已提着豆子撒开脚丫循声而去。
为了生计,为了将手艺传承下去,更为了父老乡亲,兰婶家的豆腐坊重新燃起了烟火。不同的是,帮忙的人变成了大儿子。兰婶对村人们讲以前都是男人点浆,豆腐可能比以前味道差了些,便抹着眼泪笑着和村人回忆点点滴滴,其中的辛苦和快乐似乎如在眼前。当然,除非是兰婶自己提起,村人们谁也不会主动勾起她的伤心事。
兰婶的豆腐梆子终于又成了村里必不可少的晨曲。
作者:刘国峰 笔名:壹点六十 qq:64902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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