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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忆念(组诗)
周村/北方雪狐
《鹧鸪鸟》
鹧鸪鸟,你的叫声时常响起
在雨后的松林。那是江南打着补丁的记忆
总共两只,翠绿得叫,像唐诗宋词里留白的章节
仿佛一张嘴就看见了那散漫的粉腿交叉的神情
挺着脖颈,旁若无人地发出自己的声音
也许你已忘记了,你短翘的尾雉上
怀南,赤姑,都曾是你挂漏的小名
今天,在北山下,雨迹薄凉萧瑟
想着江南雾岚,想着孤绝的天净沙
你那高一声低一声的离愁念辞
又渺远地,迎风飘了过来
《砍柴人》
秋天提前结束
砍柴人从山下走来
头也不回一下,他身后的山风呼呼吹着
那风声里有隐藏的狐狸和豹子
也仿佛还有一只戴胜,正在丛生的荆棘里惊恐张望着
砍柴人抽出锃亮的斧子,鹰的目力巡视四野
他的手掌青筋暴露,口中念念有词
南无阿弥佗佛,南无阿弥佗佛
最终,他狠心阖上双目
那些被他杀伐过的树木,仿佛重新长出了头颅
而那把斧头的木柄上
眼看着就要迸出了星星点点的
嫩绿火焰
《这是一面古老的山坡》
这面被北风持续翻阅的山坡
仿佛一面古老得皴了皱的大鼓
它亘古如斯,积淀雨水白雪,生长杂花草木
砂岩的骨骼从不为物外之事有所松动
譬如,现在这样的节气里
我看见它豢养的柿子树,孤零零的
散落于向阳的高坎,叶子早就脱得精光了
却还缀着若干明黄的柿果,在供几只瘦小的灰雀啄食
溪水蜿蜒叮当,在低洼的岩缝聚成细流
缠绕着,嬉闹着,汇拢向沟底
而这面向阳的山坡,多像一个世外的佛陀
神祗一样,永世抒发着,它不尽的悲悯和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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