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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的蚂蚱菜花开了,重瓣的,颜色深红与橙黄,这是我喜欢的颜色,也是我喜欢的样子。只是,毕竟是深秋,花开得小了。可是在深秋清冷的晨光中,有着宁静安详的样子,像从容的微笑。
这是一种极普通,甚至也是及卑微的花,卑微到连大名都不为人所知。小时候家家户户的院子里的墙边角落都种着这样的花,也不记得有什么人播种过,就这样野花一样的枯枯荣荣,自生自灭。它的种子极小,细如针尖,还有一种银灰的光泽。因为其细小,也因为数量众多,所以,它也就随时成熟,随时洒落,也没有人刻意采摘,也就没有人刻意播种。不知道这样细小的种子是如何越过深秋又是如何度过严冬的,但是,每到春天,它们便密密麻麻生长出来,夏天的时候便又挨挨挤挤地开出一片绚烂的锦绣。生命如此卑微,生命却又如此坚强与绚烂。
这种花,一朵花的生命很短,朝开夕败,但是一棵花的生命却很长,一朵败了,又一朵开了,自夏到秋,常开不败。这是一种生命的传递,也是一种美丽的繁衍,倔犟而又执着。
只是这样生命力旺盛的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高楼大厦的缝隙里,人们造出来了绿地,造出了园林,春夏时候花圃中一片花团锦簇,这些很多不知道名字的花,也美,只是总觉得不如原来的野花生得泼辣与亲切。曾经有一年去无锡的三国城,在门口的几颗树下竟然又发现了蚂蚱菜花的身姿。在如织的游人中,我和儿子俯身下来采集它的种子,小心用纸巾包好,放在了包中。后来旅途颠簸,也不知道怎么就遗落了它,回家后怎么也没有找到。后来,忽然在别人家的花盆里又看到了它的身影,原来它也上楼了,模样尽管没变,可是再也开不出那种酣畅淋漓的绚烂。我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从花盆中追寻它当年的样子,怀想它生命的绚烂了。
与蚂蚱菜花有相似命运的还有牵牛花。牵牛花有野生的品种,花朵不大,一般就是粉红、深紫、紫蓝色,常常散落在草丛中、或者是攀援在灌木上,一样是朝开夕落。小时候的田地多,喇叭花随处可见,俗称打碗花,小孩子喜欢随手采来玩。也有培育的品种,花朵大而艳丽,多见的是深紫与紫蓝色,也曾见过一株白色的,开在一个路边煤场的篱笆上,在与黑土地的对比中,白得耀眼。深紫与紫蓝的花朵比野生的要丰厚得多,有着天鹅绒一样的质感与光泽。喇叭花过去常常种在院墙边篱笆下,花茎攀援而上,随势赋形,营造出一壁的花团锦簇。而今,这种景象随着农村院落的消亡也逐渐消失了。
或许,这些野生的花朵因其身份的卑微登不了大雅之堂,但是,于我它们却是亲切与美好的。它们曾经陪伴了我整个童年的夏与秋,曾经给过我那么多美的怀念与想象。它们的无欲无求,它们的随遇而安,它们生命的绚烂与张扬,都深种在我的生命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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