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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轶事》之小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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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1 14:02: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10-25 16:46 编辑

    在小城这个地方,南北两条大街穿过城中心的魁星楼。然后分成了南关、北关,西关、东关,又大北关、小北关,东大街,西大街,南关里裹着辘轳把。大家不叫辘轳把而叫芴蒌把,不知道到底哪两个字,音就是芴蒌,要撅起嘴,才能发出这两个音来。我只是知道几个在城南辘轳把出没的妖精。对于流窜的,就知之甚少。更别说外地的、外省的那些狐狸了。

    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是辘轳把。有一个老太婆。外地人,具体地址不详。到了这个小城也有几十年了。但是她讲话是南方口音,叽里呱啦。不怎么会讲小城的方言。当然我不是说这个老太婆是狐狸精。我很尊重她。她家里的也就是她丈夫是个病秧子,夏天右手拿个马扎左手拿个破蒲扇,芭蕉叶子剪地圆圆的那种大扇子,还用浅粉的布条滚了边,一腚坐在胡同口的风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扇风,半天也不见起来。最让人好奇得是他的姓。竟然姓蓝,蓝天的蓝。蓝天的蓝也是人可以姓得么?白云的白可以姓,也姓蓝天的蓝,这让人及不认可。并且心里生出一些好奇来。我要说的是她家的女儿。她的女儿很喜欢穿黑色毛衣。下面是白的短裙子,肉色的丝袜。她白天的时候,在巷子口和一帮小伙子打牌。老太婆在家里打麻将。她家里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干啥营生,也就是大集这一天老太婆提着看车子用地几串标了号的破旧扑克牌。老头也不打牌也不打麻将,有痨病,只是咳呀咳,每次都是一股脑要把肠子肝肺都咳出来才算完的样子。只会坐在巷子口晒太阳,看自己女儿和别的男人打牌,然后一只手在空中,抖阿抖,脸上傻呵呵的。他不在家看老太婆打麻将。因为老太婆输了,总会赖在看牌的人身上,用别人听不懂的南方话骂人。我上班,空闲了,一拐弯就去她家看打麻将。而不站在巷口,掌柜的抬眼就看见,要吃骂挨白眼。别人都叫老太婆的女儿小娥。

    小娥家有一个大的麻将桌和一个长沙发,还有一台录放机。有一次晚上值班经过她们家朝着街道的窗口,我看见小娥在里边看色情录像。一个人。光着腿。她的腿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所以平时她都穿肉色的丝袜。我去她家看她妈打麻将的时候,就坐在沙发上。沙发上的角落里会有一些小娥的味道。有时候伸手就能摸到被小娥卷成一圈的丝袜。滑滑的,暖绵绵的。我拿在手里把玩。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我凑到鼻子跟前闻一闻。但是我更喜欢塞在沙发空隙里的丝袜,胡乱扭着,没有卷起来,它们经常有一些小破洞,或者乱刮丝。

    我只是一个不足成年的杂货店的伙计。掌柜的总是在别人面前说我很乖。其他两个师哥都老大不小了,偶尔也和小娥搅在一起打牌。一起值班过夜,我就去看老太婆打麻将。我会在沙发上,安详地睡觉。有时候也会做梦,梦见聊斋里的狐狸精。经常夜深了的时候小娥才外边回来,会带回来一点夜宵和几个录像带。然后小娥毫不介意地坐在沙发上,把丝袜退下来,扔在上面。我会站起来假装一屁股坐下去,然后用手感觉那丝袜的体温。

    有天,小娥从外边带回来一套连续剧,是《天龙八部》,段誉在一个山洞里学会了凌波微步。被几个恶人追。还有一个漂亮的黑衣女人。她的脸让段誉看见了,她要求段誉必须娶她。那天晚上回去当值很晚了。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是第一次。一直考虑段誉的问题,那几个恶人会不会找到段誉,逼他做徒弟。就如我的师父逼着我干着干那。那个漂亮女人后来有没有嫁给段誉。段誉的六脉神剑为啥一会儿灵一会儿不灵。还有谁也不知道小娥的老公去哪里了,是个啥样子的。小娥还有个孩子,叫小乐。常常被我们几个小徒弟欺负。他长地很特别,半边脸长,半边脸又有点儿圆,长脸那边眉眼低,圆脸那边眉眼高,挺奇怪的,不知道像谁。他常在巷口总是哭着洋里洋气喊妈啊妈呀的。伴随着的是巷子深处的几条狗吠声……
 楼主| 发表于 2015-12-1 14:05:5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5-12-1 20:27 编辑

本故事纯属虚构。也不知道叫不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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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2 13: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拜读,明晓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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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9: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张玉国 发表于 2015-12-2 13:04
故事拜读,明晓辛苦

张老师好。辛苦啥呢?有兴致就乱涂乱画,没兴致就发呆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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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2-4 09: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黄老师阅读。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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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4 17:07:04 | 显示全部楼层
辽阔之海 发表于 2015-12-4 09:10
张老师好。辛苦啥呢?有兴致就乱涂乱画,没兴致就发呆发傻

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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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4 10: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老师好,我最近接着这个小说继续写了,空了来看看,期待着指点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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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4 10: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7-14 15:12 编辑

小娥(二)

  我不喜欢小乐。平日里咳哦咳的外公在我们的店门外不远处他的家门口,脚下铺一块注塑垫子,小乐坐在上面玩布娃娃,偶尔胡乱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积木里,外公的蒲扇在他的脑门上时而动时而不动,调皮时勾着眼向店铺里张望我。

  我们的店铺在小娥家上首,坐西向东几十米长十几米宽的大通庭,两个门脸,中间是阔大的玻璃窗,黄昏时分门板窗板上齐后就歇业,门前是繁华的街市,后面是库房,紧连库房坐北向南是经理室和厨房,小娥家在经理室后面,一个大院子连着一个和我们店铺毗邻的小门面以及出进车辆的大栅栏门,老人们说是旧时候车马店的样式。好多年都没有车马了,也就寂静了很多。据说小乐外公还是车马店的公子哥呢。

  我刚入店做学徒时经理室和店堂之间有一道窄窄的滴檐胡同,能通到小娥家。经理经常让我到小娥家借些小东西小工具之类,炒菜时偶尔缺了几瓣蒜几棵葱也去借,回来经理没有了平时的刻板和严肃,凑近了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一会儿问是谁借给的,一会又问都有谁在家,大师兄偶尔也问,每每大师兄问我时,二师兄就呲他,说: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大师兄没好脸,白他一眼不吱声了。

  有一天经理斜眼盯着那道小脚门,恶恶的样子,牙缝里挤出来一些声音来,吓了我一跳,没听清楚说得啥,大师兄和二师兄相互看了看,乖乖地从仓库一角找来了砖瓦摞死了。想了好几天那个有些斜么劲儿的声音,才琢磨出来,原来经理是说:堵死,乱人进出的。

  闷了很久,也不明白,哪有什么乱人进出的?也就是我经常去小娥家。我不敢叫小娥,而是叫小娥姐。经常去她家,都是小乐外公在家的时候多,外婆除了大集这一天不摸麻将,其余四天白天偶尔在街边闲玩,都去隔着两家店铺远的一个小铺面里摸几圈,店铺里坐着一个老先生,却不打麻将,打麻将的是他婆娘,还有两三个不相熟的人,老先生的营生是看婚丧嫁娶黄道吉日外带风水面相。我去过一两次,小店铺里有着一股子腐陈味儿,我只站在门口喊小娥的娘:大姨,小娥姐喊你回家!大姨,小娥姐喊你看乐乐!


  平日里我不大敢出店门的,经理看得紧,不让店员离开柜台和仓库。小娥姐每一次喊我,我都要看看经理,经理不点头也不摇头,我就不敢走,走两步,再磨蹭,好像丢了啥,小娥姐就开始骂我:死孩子,快点儿!我都快哭了,不敢抬头,小娥姐就会接着说:老板,请你啊!经理冻着的脸流过一道暖水笑着说:快去,快去!坐在账桌后面的大师兄从眼镜框里抬头瞥一眼经理,转头朝着二师兄努努嘴。我都好奇曲里拐弯的那都是些啥表情呐?

  有一天中午,大师兄轮值做中午饭,炒豆角要蒜末勾味,需要剥蒜皮,我一手端着一碗清水,一手把一头蒜扔进清水里,走进阴凉的小巷子蹲下,放下碗剥蒜皮,小娥姐从脚门里探进头来,吓了我一大跳,手里的蒜瓣子掉进了水碗里,“嘘”小娥姐探长身子快要趴到我脸上悄悄说快去喊大姨!我呼一下站起来就想往外跑,大师兄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拉了我一下,把我丢进小巷子里小娥姐的怀里,小娥姐扯着我进了她家,我恍然大悟,从她家大栅栏门里跑出去……后来听大师兄说小娥姐家里来了一个小娥姐讨厌的人。

  不知道大师兄咋知道的。小娥姐急促促的气息熏到我,我就会随着她也急促起来。小娥姐急促的气息里有一股子说不清楚啥味道,勾着人的脚步走,有点儿黏稠粥里滑滑的甜味,一下撞进她怀里,说不清楚的甜味更粘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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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4 11: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辽阔之海 于 2017-7-14 15:15 编辑

小娥(三)
  大师兄不让我说中午炒菜做饭时小娥姐来找他的事。就是和我说小娥姐家里来了讨厌的人的那次叮嘱的。

  厅堂后边的经理室里有一小套间,一张双人床,一个大立厨,厨子上边两厢,我们的一厢里一排衣架,我们换上工作服后自己的衣服挂上去。另一厢经理单独用,下边也是,我们得值班被子混着放,经理单独放。套间外两张办公桌,一张是经理的老板桌,抽屉都锁着,另一张简单的写字台,都是资金、货物、库存来往帐。桌厨里是,桌面上也是,大师兄每个月月底都会趴在桌子上造帐,一进入二十几号经理就提醒大师兄:收拾收拾准备下账。二十五号下午最忙碌,盘点拢账,二十六号又是一个新开始。最后几天,报账,核实工资,差旅费伙食费通通理络清楚。经理总是指使大师兄说伙食费怎样入账要弄好。


  这几天大师兄总是喊我在后边帮忙,中午饭也顺便做了。二师兄和经理在大堂当班,我被指使地来回跑,生意越来越好,三天两头我要跟着大师兄随车出发,大货车临时雇佣,司机不干活,装车卸车都是大师兄,我上前伸手,就被大师兄扒拉到半边子去。人实在不够用,经理引来一个看上去很稳重的女子上班,只在大堂售货,后来知道是上司部门的一位夫人。


  我喜欢看大师哥二师哥中午不忙时斗棋。小娥姐中午也不休息,她家的门面租给了一个卖吊炉烧饼的小户人,早晨中午卖烧饼。我们中午自己炒菜吃烧饼。小娥姐在没有人玩的时候会在小店里站一站,买烧饼的人都会多停留一会儿闲扯拉呱,烧饼也买的格外好,小店的男人往往勾着眼看小娥姐,他老婆拿眼使劲儿剜他,眼光要杀死他,过饭晌,小娥姐抬腿就来厅堂里一块拉呱闲话,有小娥姐在,大师兄就活泛起来,二师兄总是先哲的样子,顺着葫芦摸瓢说笑话。小娥姐总是嚷嚷打牌,她就是喜欢打牌,可是一次没打成,两个师哥都不敢招惹经理。唯独下棋可以,占用两个人,还有人在当值,经理最喜欢下棋,下棋的时候大师兄就不顺着经理了,时不时吃得经理丢车损炮只剩下一个老将困围城。新来的女子中午接着幼稚园的孩子回机关上的家里,不在单位吃。小娥姐偶尔来蹭饭,有了小娥姐,这顿饭也格外好吃了。


  我们是国营企业,顾客以外很少有人来串门。经理有一次问小娥姐说:给你说的事办得咋样了?小娥姐应:没去,不知道咋上门!顿了一大会又嘟囔:还是你指点!隔了几天,又是月底,大师哥在后边做饭,小娥姐探过头来小声喊:小瑞,过来,我像吹了水唰一下滑过去,小娥姐伸出手要摸我的头,我退了一步,她抻了一下闪烁的眼,说:喊大哥。我泱泱退回来,喝了肥皂水般腻腻的。蹲在灶台边摔打着炒菜的大锅铲,好大会,好奇大师哥还没回来,溜到小巷子边上探头巷子里,大师哥低着头,小娥姐也低着头都不说话,刚要走,又听见大师哥唉叹了一声:“经理不办事……”后边的话更低了,没听清楚。有经理什么事?我转身时不小心歪了一下脚,大师哥也跟过来,虎着脸,我啥也没敢问。


  小娥姐怎么了?有一次快要中午饭时二师兄站在店门外,小娥姐扯扯着身上的新裙子边走边说,琳哥我新买的裙子好看不?(二师哥叫张琳)二师哥开玩笑说:好看,好看!又紧接着说:小娥,当老板娘多好!小娥姐脸红转而怒,甩头走了,二师哥一愣,切~~了一声,呆在那儿,好像没发现我在场。

  中午做饭时,我恰好去小娥姐家借刮皮刀,大姨找了来给我,小娥姐低着头,蜷在沙发上,乌黑的长发埋着脸,不吭声,我回走也不是,又回过头来,小娥姐正好露出半只眼,闪着盈盈的光,心里一颤,急忙回了,思忖着,小娥姐一定是哭过了。可是谁又惹她了,没听见大姨叽哩哇啦的叫骂声,也没听见小乐外公的咳咳声。

  我刚来上班时,就有乐乐,刚会走,我也熟悉了,小乐乐满地跑懂事了,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小乐的爸爸是个啥样人。小娥姐呆在家里的时间更多了。在大人们零零星星的话语知道,小娥姐好像是在一个学校食堂里帮厨,小乐的爸爸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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