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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村里来了一批城里的知青。母亲在“大跃进”时干过村里的食堂，而且会一手水煎包的手艺，大队就安排她给知青做饭，还要求每半个月给这些知青打一锅水煎包改善生活。
那时候，各家生活都不是很好，大队的日子也过的紧巴，吃顿白面就是过年。打水煎包这天，母亲早早发好面，把菜摘洗干净，调好肉馅就开始忙活。时间长了，跟我一起玩的小伙伴也能算出什么时间吃煎包，到这天不用招呼都会来我家玩，成了一种习惯。母亲包好煎包后，左手托着锅盖，右手麻利地把包子围着锅沿一圈圈地摆好，时不时的还要弯腰添柴续火。等锅里冒出热气，还要在煎包上面刷一层油，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直看的小伙伴们两眼发呆，恨不得立马从她手里抢一个塞进嘴里，犒劳犒劳，解解馋。
当母亲用清水对入少许面粉搅成汤，倒入锅内，随着“滋啦”一声响，小伙伴们呼啦一下就扑了上来，使劲向前探着身子。随着锅沿“呲呲”冒出热气腾腾的蒸汽，韭菜和五花肉的香味，有机地融合在一起，这个时候小伙伴们两手就向前捧一把蒸汽，放到鼻孔深呼一口气，连说“真香”啊！约五分钟后，汤水干了，包子也就熟了。刚才的稀面水变成了一层饹馇儿，依附在包子周围。掀开锅盖，水煎包像盛开的莲花，上软下焦，乳白油黄煞是好看。母亲将水煎包摆在一个托盘上，这时小伙伴们又围了上来，聚在母亲身后，眼睛紧瞅着，母亲明白他们的意思，一人分一个并说：“小馋猫，快吃了它，别让大队的人看见！”小伙伴们接过这个煎包，看看四周无人，猛咬一口，满嘴是油。肉馅在嘴里上下翻滚，烫的跳高淌眼泪，也舍不得吐出了。
有一次，母亲也是打完水煎包，要到菜园里摘菜，反复叮嘱我在家看门不要乱动包子。也许是母亲刚才给了虎子一个水煎包，引出了他的馋虫，看见母亲远去的身影，就对我说：“只要让他再吃一个煎包，就把他的火柴手枪让我玩三天。”这可是虎子的宝贝，平日里小伙伴们摸一下他都不乐意。总是挎在腰里，像一位得胜的将军，神气的不得了。我可是做梦都想有这么一把手枪。可是想到母亲的严厉，我又不敢做主。虎子看出我的心思，就故意将我的军，“不同意我就走了啊。”我实在抵挡不住这支枪的诱惑，就答应他只能吃一个，别的小伙伴不能动。谁知我这一松口，这帮小子们就像饿了几天的狼崽子，一下子扑了上去，也不怕烫了，一手抓起好几个，就往嘴里塞。一会的功夫，托盘上的煎包就少了一半。
就在这时，母亲从菜园回来了。看到眼前一幕，疯了似的抽起墙角的一根树枝，冲着我劈头盖脸就打来，我一躲闪，母亲火气更上来了，追着我就在院子里打。小伙伴们见状撒丫子就跑，我的求饶声，母亲的责骂声，院里狗吠鸡鸣声，构成了那个时候农家院里怪异的交响曲。
1997年春天，我领女友首次回家，母亲就是打水煎包招待的。女友首次见到这金灿灿、亮晶晶的美食，没有了拘谨连吃两盘，大呼好吃。后来那个狂吃煎包的就成了我的妻子。直到现在，提到那次海吃，妻子都会嗔怪道：“还好意思说呢，一顿水煎包就把我骗到手了。”我听后就憨憨一笑。有了儿子后，这更成了母亲的招牌，每次都变着花样调馅做给我们吃。妻子看得多了，竟也做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了。
一日与妻闲聊，我说人家有专业技术的，退休后都能找个活干，咱俩都是行政人员，看大门都没人要，退休了怎么办？妻说怕啥，咱不是有家传水煎包手艺嘛，就开一家水煎包店。“起个啥名呢？”我问。这你不用愁，茅盾先生前有《林家铺子》，咱就叫“林家煎包”。我一听就乐了，“哈哈，那你就是林家煎包第二代传人，老板娘兼CEO了。”
（林毅 济南七里山路1号工行宿舍 邮编 25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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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2-6 16: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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